长安某

三有同人

阿银其实是卧底

百介迟钝

我爱的CP也就只能在架空里这么说话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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幕戊

所以这就是你来敦煌的理由？

他们已经吃完付账离开了，阿银似乎困倦了起来，没有想要逛街的意图。于是两个人沿路返回，一路走一路聊。

我也想看看他最想来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，同样，也好做个了断。

在他喜欢的地方，埋葬掉喜欢他的心情。哎呦，学文学的就是不一般。可我却觉得你俩也不是没有戏哟。

哦，是吗？百介心里惊诧了一下，接着隐秘的欢喜像小小的金色烟花雀跃在黑暗中，然而当火花熄灭，对自我的不自信和怀疑便如同青烟和余烬一般迅速笼上心头。你相信吗？相识三年我除了知道他的一些基本信息，其余什么也不知道。

例如？

他的家庭，他的过去，他的其他朋友，他的未来和打算等等，从来没有说过，我也不好去问。

那你呢，你给他说过你自己的事吗？

没有。我们只说那些神鬼之事。

阿银撇撇嘴，小声的嘟囔道，你们俩啊……都差劲透了。

啊？你说什么？

我是说，就算是这样，我还是觉得那个御行是喜欢你的。阿银认真的说道，眼睛不自觉地睁大，百介这才发现她的眼型很美丽，线条有种古典美，或许画了眼线吧，百介不懂这些东西，但是单纯的从欣赏的角度来说，阿银的眼睛真是漂亮，明眸善睐。

我可不信他只是为了讲故事，就连续三年每周见一次面。说白了，他就是想见你。想见你。想跟你说话。其他的都是理由。甚至那个什么你气质很独特所以很好辨认，也是借口罢了。只有在人群中特别的留心你了，所以才能一下子找到你，或许他自己都没发觉。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，就带你去清净地，很照顾你的感受嘛。

她掰着手指一点一点数着，对了，还有那句“这些故事是无价的传家宝，只有这个才能配得上你”简直就是表白了啊。你亏是学文学的，这么浅白的句子也听不出来吗？这可比什么“月色很美”直接多了啊。他就是喜欢你啊。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呢。

他就是喜欢你啊。

百介昏昏沉沉的只记住了这么一句，阿银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无心去听了。

人，总是需要别人的言辞来肯定自身。然而总是说旁观者清，就好像当局者实际有多么迷糊似的。不，当局者其实很多时候并不迷惑，他们只是缺乏自信了，因此一直否认逃避。他不是不觉得又市对他的态度很暧昧，但现实真的就像他设想的那般美好吗？阿银说了，他就是喜欢你啊。阿银还说了，那简直就是表白了。阿银，她可以相信吗？旁人看得真的清楚吗？他们了解你们那些微笑、打招呼时的含义吗？清楚你们在一起闲聊时又是怎样的气氛吗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，又不是做阅读理解或者听力，读读听听就可以笃定的写出答案，玛丽是个热爱文学的人，衬衫的价格是一磅十九便士。哪里有这么简单啊，人心！“人心难猜啊，”又市这么说过，有点忧心有点关切的看他，百介，你是个很好骗的人，小心一点啊。

爱，不是看着是就是啊。也许只是比一般朋友亲昵些，也许心灵相契的知音知己就是这样相处的。友人以上，恋人未满。朦胧的暧昧的度过一生，不说穿，隔着纸门看花木萤火的影子，不也是很美丽吗？雾里看花，一点点现实佐以适当想象便是美味至极的。迷蒙之美。百介忽然恨起自己为什么要意识到自己对又市恋慕的心思。很多看起来天造地设的男女偏偏就是无法做恋人，异性尚且如此，何况同性。百介纷纷乱乱想着，他心里时而欢喜，时而痛苦，像是乱了调的曲子。

然而思绪再怎么纠结，旅行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。于是百介胡乱的睡着了，奇怪的是却什么梦没有做。

第二天的行程是莫高窟和玉门关以及雅丹地貌，略微有点赶，并且景点都离市区不近，所以一早百介起床了。跟阿银匆匆吃了早餐，便打车去了莫高窟，那个传说中艺术和美的殿堂。阿银在车上看起来很兴奋，大概是想到能够看到绘着各种美妙舞姿的壁画吧。百介则是趁机上车又睡了个小小的回笼觉。

莫高窟。百介来之前特地搜了攻略和些壁画资料，先跑去景区服务处租了两只手电。然后才跟着景区导游进去。

黝黑的石洞像是一张张等待诉说的嘴，走进去就是在无意撞见或诚心地膜拜一段历史。洞窟里凉爽而微潮湿，激得人起鸡皮疙瘩。导游用手电的光边照着窟壁边小声用麦克风讲解，戴在游客耳上的蓝牙耳机便传来讲解。导游轻柔的嗓音近距离响起时，百介有点不习惯，尤其是在这般石窟里，像是黑暗妖女在低语，又像是历史的亡魂幽怨哀吟。百介打开自己租的手电照着四周，那些瑰丽的壁画，他看资料上说是矿物颜料，因此能够千年不变。那些青金蓝，朱砂红，珊瑚粉，赤金黄在今人的电光下一一闪烁着独特的色泽。那些晋人唐人的笔触，流畅古朴，带着他们各自朝代的气韵沁入石缝中，被封存在沙漠中。百介细细看着那些壁画，他虽然看不太懂上面的内容，但是西方净土的欢乐气象还是颇有几分感染力的，尤其是那鼎鼎大名的反弹琵琶，居然那么小。与之前看过所有资料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，差不多有巴掌大，却是绘得十分细腻华丽，生机盎然。那反手琵琶动作看得旁边的阿银啧啧称奇，不由得手舞足蹈比划着模仿着。百介不喜欢的是一个窟里的佛像。那佛像很高，顶着窟顶，身上是青金蓝，嘴唇还有着一层黯淡金光。人们都要仰面看它，它便俯视着芸芸众生。导游把灯光照到它脸上，认真的解说起来，不过百介没有听，他看了一眼大佛便立马掉过脸来，凑近阿银小声地评价道：“那佛的眼神让人看着不舒服。”阿银没听清，百介又说了一遍，阿银仔细端详过后点点头，“冷酷又无情。”她也凑近了说道，长发扫过百介的脸，一股幽香扑面而来，百介觉得这香气很熟悉，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。“一点都不慈悲，这佛太冷了。”阿银说完便退开了，那香气也随之离去，蜻蜓点水般。

景区配备的导游很快带他们讲解游览完了开放的几个石窟，便告知他们可以自由活动，而导游要去接待下一波游客了。阿银对反弹琵琶的那个石窟十分喜爱，恋恋不舍得想要返回去再细细看一遍。百介正好看着还有几个别的洞窟导游没领着进，便想自己溜达着去逛了。两个人约好半小时后在入口处见面。

其实刚到莫高窟的人大概都会非常惊讶，因为连绵的石窟外居然有一条不窄的河。人们要想看莫高窟还必须要过河到对岸。只可惜，似乎来得时节不对，整过干枯的河道横亘在那里，像是什么庞然大物横死的尸首，煌煌然凄凄然。河床上的土不比岸边的更湿润，同样是一阵风来扬起黄沙扑面而来。然而，不能不令人惊奇。导游是当地人，介绍说三四五月时才是这河的洪期，浪头不小，有普通轿车车窗这么高。同行之人听到后不由得啧啧称奇，还有倒吸一口冷气的。百介则是有点不能相信，不觉得沙漠里的河还能兴风作浪。

但当他走到最下面的一层石窟里便不得不相信了。

他有点瞠目结舌的看着石窟前半部分，宛如走廊过道的两壁上留着两道巨大狰狞水侵蚀的痕迹。墙上的壁画像是一块皮被残忍地揭走，露出下面粗粝的岩石。唐装华服的侍女只余了脑袋，碧绿繁茂的树只剩冠顶还有几片叶子招摇。百介不由自主地顺着那疤痕一般的侵蚀痕迹向石窟里面瞧，一股与上层石窟明显不同的湿冷气幽幽萦绕在周身。每往前一步，感觉阴冷愈甚。外面几乎可以晒伤人的热烈阳光竟然在此止步。像是屈服这窟里凝重的历史气息。百介畏惧地把投向黑暗的目光收回，转而仰脖看着上面，轻盈飘舞的飞天悬在穹顶上，用模糊的眼冷冷看着潮水和人流来去。

百介看了会儿，觉得周身寒意加重，便悄悄退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