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啥劫渡,俩仨道友
白发松龄蒲团卧,枕上长栖梦里貘
||历山焚酒书人||写罢诗文命便休 ||
石榴的颜色即是死亡
隐形多年李贺吹

关于

【狄尉/尉狄无差】溯流光

无差,摸鱼复健,红白师徒设定,本来想起个古典魅惑动人文采斐然的名字,然而我现在觉得直接叫裴东来回忆录都不错【咸鱼.jpg】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裴东来有一个习惯,一但陷入静谧的黑暗中,他便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到过往的种种回忆之中,溯流而上,一次次追忆到他与尉迟真金,与狄仁杰初遇的时节。然后,泛舟而下,桨击空明,往事在小舟周围流淌过去,时而快如白驹,时而缓如蜗龟。

裴东来是自“镇灵神宫”中救下的祭品。一群邪教徒,聚起来装神弄鬼,在南疆搞得动静太大,以致上达天听,引得大理寺一干人等前来踢了馆子。

他是白子。古有白鹿,白龟,白什么玩意儿,皆视为祥瑞。可到了白子这儿,便成了妖异不祥。他父母厌恶这个孩子,遂献给神宫大祭司,请大祭司处置。于是他就被送上了祭坛,月满十五,是他死期。大祭司唠唠叨叨给他讲,作为人祭是何等荣耀,作为月神的镇灵大会人祭,更是无上荣耀。裴东来,他那时还没有名,别人都叫他“祭子”,听得不耐烦,偏过头去,去看小窗外的夕阳晚霞。大祭司又扳过他头来,不依不饶地念了通祝祷之词才离去。

大祭司一走,立马有教徒过来强迫给他换衣服,大红色的祭祀服,如血一般。他看了想吐,想逃,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去哪里,又能做什么?

以白子作月神镇灵之祭品,可换得十万亡魂重生。以一人命换十万命,听起来是桩不错的买卖,祭子突然觉得是件好事,似乎自己这条被人嫌弃的生命有了意义,他遂打消了逃走反抗的想法,乖乖等人领他上祭坛。

他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有人来,祭子等得不耐烦了,打开门发现四周一片寂静,他迷茫地站在幽暗狭长的走廊里,他想是不是大家忘了叫他?正要迈出一步,黑暗里猛地“嗖”一声飞来把小刀,祭子吓了一大跳,敏捷地后跳闪开,他看到一个 人形从阴影里逐渐浮现出来,先是蹀躞带上各种坠饰的闪光,然后是坚毅的下巴,说不清颜色的眼睛,还存着肃杀之气,他看着不自觉倒退了一步。

尉迟见是个小孩,松了口气,把刀收回鞘中,蹲下身与他平视,轻声问道,“小孩,你没事吧?”祭子摇摇头,他才发现这个大人的头发是红色的。

“你能走吗?”大人很疲惫地问道,他又点点头。

“很好。”大人站起来,冲来处喊道,“快来人!狄仁杰!祭子找到了!”

喊完,红发大人就晕过去了,祭子连忙抱住他,没让他直接摔倒在地上,却被大人的体重连带着坐到了地上。祭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他还没想清楚,大概是那个被叫做“地什么什么”的人,气喘吁吁地跑来了,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。这个“地什么”的山羊胡见了他也不惊讶,只一句,“咦,居然是个白子?”紧接着忙活指挥三两人检查此地,自己躬下身将红发大人扶起,别人要帮他,他摆摆手,让他们看顾好祭子。待检查完屋子,一行人便往外走。出神宫的路不长,但很沉闷。没有人说话,却都用眼神交流着,“地什么”不惊讶不代表其余人不好奇,但他已经麻木了,这种探究好奇的目光远比憎恨厌恶好上很多,虽然他们一样令人不快,裴东来日后对这一段回忆地越多,越觉得当时气氛是如何的难耐,阴郁气氛的源头来自尉迟的昏迷,更确切的说是来自狄仁杰。他们走出了神宫,外面停着马车,有一大队人马执着松油火把,四下里跪着许多教众,他们沉默地抽噎着,时不时人群里爆发出一两声怒骂和逃跑的挣扎。“地什么”吧红发大人交给了一个编着小辫的年轻人,他们上了马车。“地什么”走过来拉住他的手,祭子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湿冷又黏腻的抹布裹住了,他想抽出来,却不敢,只能懵懵懂懂跟着向前走。“地什么”弯下腰轻声对他说,“别怕,等会儿就好。”

接着这个等会儿就变成了半个时辰,狄仁杰直起身,开始了声色俱厉地演讲,对着教众揭破了大祭司装神弄鬼的把戏,死人复生,绝无可能。活人献祭,更是残忍可笑。祭子听太懂他在说什么,不过隐约觉得是为自己说话,心里有点小感激。狄仁杰站在朗月清风中,四面青山幽谷,百草丰茂,鸟语花香,身后神宫巍峨,檐角飞挑的影子沉在月色里别有气势,他不辜负这良辰美景,不歇气不重复地训了这帮愚民整整半个时辰,滔滔不绝,引经据典,有理有据,句句见血,直指人心,脆弱点的教众直接趴地上嚎啕大哭。大概有人看不下去了,给马车里报信,很快来人捎话,附在狄仁杰耳边嘀咕了两句。狄仁杰点头,转过脸去又用两盏茶的功夫做了个有力的结尾,再说哭了三四个教众,这才牵着祭子的手上了宽敞马车。

车厢里点了灯烛,裴东来畏光的往后躲,“扑”地一声灯灭了。狄仁杰说,“沙陀,我这儿有夜明珠,你放在灯盏里,小心别被烫到。”

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,“姓狄的,你好大官威啊。本座若不叫你回来,你是不是打算说到天亮?”

沙陀放好了夜明珠,车厢里被幽幽的蓝绿冷光所照亮,祭子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,一时忘了自己处境,只顾好奇抬眼去看,沙陀指着他问红发大人,“尉迟寺卿,这孩子?”

红发大人摆摆手,沙陀会意从车中退出,传话众人上路。狄仁杰坐着不动,捻着山羊胡笑而不语,祭子看见他的笑觉得像曾在山野中偶遇到的狐狸,一时觉得有点怕,又转去看如萤火般色泽的夜明珠光。

“小孩,你多大了,父母呢?”

“十岁了。”祭子声音淡然,“他们不要我了。他们讨厌我,正好大祭司要找人祭,他们就把我送过去了。”

尉迟没有评论什么,问他是怎么躲过那把飞刀的?

狄仁杰原本散漫的眼神忽而聚起来。

祭子毫不在意地回答,“就那么躲啊,我感到有什么东西飞来,就闪开了。”

尉迟大为震惊,狄仁杰压低了笑声调侃道,“尉迟卿,你也不要太诧异了,毕竟当时你余毒未清,失了力度准头也正常,咱们得服老不是?”

尉迟没有理会他的话,甚至更可能压根儿就没听见他在说什么。

他盯着那个白发白眉的孩子,而白子只知痴痴看着夜明珠,那是他能接受的光明,梦幻般的冷光落在他眼眸里,远胜于烛火的照耀。

“孩子,告诉我,”狄仁杰能从说话的音调里感受到尉迟真金的激动,“你练过武功吗?你平时都做些什么?”他顿了下,“告诉我,我就把这个送给你。”

武功是什么?平时的话,他们不让我靠近村庄,我只好躲在山洞里,夜里会去墓地,总有人上坟的,我就偷点贡品吃,有时也会偷偷去村里偷点吃的。说到这里,祭子脸有点红了。狄仁杰安慰他道,“这不怪你。”之后,两个大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,祭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,不敢再张口,也不敢盯着夜明珠看了,他低头玩着衣角。车里有股奇异味道,是药草混合着莫名的香料,绵长不绝,闻久了令人昏昏欲睡。最后还是尉迟真金打破了沉默,他从自己的蹀躞带上缀着的某个锦袋里掏出了夜明珠给他。祭子开心地接过来,道了谢。

狄仁杰捋捋胡子,然后拱手冲尉迟笑道,“此子天赋异禀,心性非常人,是块璞玉下官在此先恭祝尉迟卿了。”

尉迟真金闭目养神,靠在身后的软垫上,你又知道了。既是如此,狄仁杰你回去就备份大礼送来吧。

两人又不说话了。马车在山道上艰难行进着,辚辚车声单调无趣的很容易催眠。没一会儿,三个人都困的东倒西歪。半梦半醒间,祭子听到被称为“尉迟”的红发大人忽地说道,这孩子姓甚名甚还没问呢。

狄仁杰道,看他这样估计也没有名姓,不如你起一个给他吧?

尉迟真金似乎被触到什么痛处,不满又愤恨地命令道,你不是号称精通阴阳五行,测字算命起名看姻缘样样精通吗?正好,你快大显一下身手,别让别人说本座屈才你。

狄仁杰笑了声,问那姓什么好?姓定下来,名才好取。

尉迟真金略一沉吟,不知想到了哪年旧事,嗓音有些低哑地说,姓裴吧,裴公的裴。

此言既出,狄仁杰也沉顿片刻,过后嗓音有些涩地道,“当真是个好姓。”

当年的裴东来还不懂什么叫“五姓女”什么叫凌烟阁,他只是个装睡偷听大人们谈话的八岁小孩。

“嗯,我们一行人从神都而来,由东至西,捡到了这小子,干脆就叫‘东来’好了。”狄仁杰声音又恢复到往常那种近似油滑的腔调。

“东来,东来……紫气东来,嗯,确实是个好名字。哈哈哈!裴东来!好,裴东来!”他拍拍裴东来,“行了,别装睡了。你小子以后就叫这名了,记住了没有?”

裴东来点头,尉迟看着这小孩觉得满意非常。自己心情愉悦地往软垫上一倚,觉得舒适无比,来得这趟值,连带着看旁边的小山羊胡子都顺眼了许多。

关于这个夜晚最后的记忆是,狄仁杰掀开车帘,叫他们往外看。山林间有飘忽地金红火光,散落在山谷两侧,溪水两岸,月光澄澈空灵,像纱雾笼罩着一切,夜风是南风,暖风,吹不痛人的,温热带着潮气,像人手抚过余温犹存。隐约可听见男女山歌互答,有时是两人对唱,有时山野里忽地一起合唱,竽笙婉转音调,明媚又悠长,狄仁杰被这山歌俚曲引得入了迷,似乎对着南疆风情起了莫大好感。尉迟真金到不为声色犬马所动,他叹了口气,对有了新名字的小孩子说,再多看几眼吧,以后不定会回来的。裴东来听了他的话,却没去看月下对歌,而是看到了大理寺长长的队伍,人人黑衣黑帽黑披风,坐骑神骏,腰上别了提灯,手上举着松明火,一路上火光通明宛若火游龙在沿着山路盘旋而去。他还看到他们虽然风尘仆仆,却有说有笑,举起水囊喝水就像饮酒般豪迈,斗篷领口上的银扣闪闪发光,胯下坐骑四蹄生风,月下大家纵情策马扬鞭,是多么潇洒迷人,而统御这一群大好男儿的人就在他身后,红发如火,目光如炬,威严英俊。

还有狄仁杰,他在温柔地看着尉迟真金。

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啊,东西文化比较课上一时兴起,手写了一段,不过瘾,下课回宿舍写到熄灯,挑灯夜战。只有一个感想:妈的,还是手写爽!


评论(7)
热度(102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长安某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