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啥劫渡,俩仨道友
白发松龄蒲团卧,枕上长栖梦里貘
||历山焚酒书人||写罢诗文命便休 ||
石榴的颜色即是死亡
隐形多年李贺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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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狄尉无差】共溯流光

尉迟真金出来领演出费!

谢谢各位不抛弃不放弃,救懒癌作者于拖稿地狱,圆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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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说胡天八月即飞雪,但是狄仁杰十月来到这处已经废弃的关塞时,天不仅没下雪,而且日头极好,午时能闷出一身汗。不过到了夜里还是冷得要死,火堆燃起便彻夜不熄。可怜亢龙锏一代神器,沦落为烧火棍,与其主人在荒漠戈壁上已经待了整整三天。说是关塞,听着气派,实际上只是一堆黄土夯砌成的一座望楼,楼边下有些建筑痕迹,也被无情的风沙摧毁殆尽。狄仁杰无聊时曾在断墙残垣里扒拉,找到了几枚古币,有一枚五铢。不知道为什么废关,但是这座望楼下背阴处的浅浅水塘是这附近方圆百里唯一的水源。狄仁杰初到这边,不习惯水的味道,总是带着咸味,第一次喝差点吐出去。现在是进入西北的第十天了,他发现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。

给他这个废弃关塞位置的是一位少女,穿着流行的胡服,梳着发髻,他敲开她的门时恍惚间以为在神都见到的另一位女子。那位女子额上画了新奇的花钿,正引着全神都的高门贵女争相模仿,甚至天后最宠爱的女儿也画着相似的纹样,只不过是金的。狄仁杰在一次天后的宴会上溜号,被上官静儿拦住,带去一处凉亭,在那里太平公主正在喂鱼。狄仁杰行礼后想起来自己和尉迟真金也曾参加那场奢华的帝国婚礼,少女、女人、公主的面容全都重叠在一起,在将行道树都烧焦的喜悦火光中,狄仁杰与尉迟真金饮下同一坛酒,他们互相注视着,唇上闪着金箔般的光,尉迟真金忽然大笑起来,狄仁杰被带着也笑起来,尉迟真金伸手仿佛要摸他的脸,却忽然上去掸去了蹼头上什么东西。然而那都是九年前的事了,新娘已经二嫁,旧人不知归处。公主的面容更加美丽,行动却更加端庄。她跟狄仁杰聊天,向他询问各地风土人情,然后他们聊到了关山塞北。公主讲道,听说塞北的风雪很大,风可以吹走车轮大小的石头,雪可以厚到埋住一只羊。还听说再过不久风雪会把驿路冻住,直到四月牡丹花开时才能通行。狄仁杰恭敬地回道,公主博闻广识,臣下记住了。

公主笑了一声,高髻上飞鸟芳花颤动。你记住了什么?

狄仁杰回道,臣需要一匹行远路的马。

公主仍是笑着,她确实长得像她母亲,但她母亲不会有这样忧伤的微笑。

一匹马……公主缓缓地说道,好男儿可骑马纵横万里,追逐世上的功名和美丽的女子,然而女儿呢?狄仁杰,你比我幸运,我羡慕你。

公主言过了。狄仁杰行礼告罪。

第四天时他遇上了一队胡商,他们惊异于在这个时节还有旅人在这里停留。狄仁杰向他们解释,自己在等人。胡商们更加惊异,他们说自己差不多已经是最后一支没有到达敦煌的商队了,想不到还会有人更晚。狄仁杰跟他们闲聊了很多,他们劝狄仁杰不要在这里等人,太危险了,饥饿寒冷甚至还有野兽都可能夺走他的性命。狄仁杰摇了摇头,说道,我必须在这里等人。倘若不是情况不允许,我本来是要再往更远的地方等人。胡商们也摇摇头,临别时送了他一囊酒,说可以御寒。狄仁杰笑着收下了。

第五天,狄仁杰去收集了一些柴火,酒他没舍得喝。夜里风吹得凄厉,鬼哭狼嚎不能形容其中精髓,那简直不是人间有的声音。倘若是胆小的人,听到了就会被吓哭,饶是狄仁杰也觉得这风声令人毛骨悚然。一时睡不着,他缩在厚毛毯下掏出金珠,手指捏着把玩着。想起沙陀忠絮叨的样子,他被按着调养了差不多一个月,甚至裴东来这个中毒只能昼伏夜出的也不让他做事。

第六天,狄仁杰的食物不多了,还够支持一天多点的,他计划中也只带了足够七天吃的。今天唯一的好事是第二天夜里挣脱了缰绳的马竟然自己回来了。借马的人曾告诉他,这是匹老马,识路,而且马鼻子不要小瞧,可以闻到水味的。狄仁杰觉得一定是昨夜里狂风把水味送到这马鼻子下,它才能找回来。狄仁杰摸了摸马头,给它重新套上嚼子。老马很温顺得舔舔了他的手掌。狄仁杰又问过一次上官静儿,鲲神驹还好吗?上官静儿说它很老了,但是还活着,它和大宛马繁衍了几代,都是很神俊的。西北之行启程时,上官静儿给他牵了一匹。它现在被狄仁杰放在敦煌城里。

第七天,狄仁杰醒得很早,他在火堆边坐了一会,看了看天,胡商们走的时候告诉他第七天黄昏会下雪的,倘若不走夜里一定冻死的。他觉得胡商是瞎说。他烧了热水,洗干净脸手,甚至脖子也细细抹过,还剃了胡子。吃过早饭后,他爬上望楼,楼顶上风太冷,待了一会遭不住就下来了。发呆,拿树枝在沙地上写字。他看了看天,大概是辰时左右了,风小了很多。他又上到望楼,眯起眼往远处看,一望无际,在极远处有一片连绵横亘的黛影,有的影子上有一丝白,狄仁杰不能确定那是云还是雪,于是他盯着看了一会儿,最终确信那是雪。太阳逐渐照得身上暖和起来,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布系在一截木柱上,这和前六天所做的一样,要不然胡商的队伍不会惊奇地发现了他。狄仁杰接着往后一仰,看起云来。塞外是王庭鞭长莫及的地方,许多规矩可以不守,人自在,云也奇形怪状的自在。这里的天比神都的要低很多,因此云一来,就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。神都不一样,神都是在海边下,什么时候看天都要高远的多,站在百尺高楼上也觉得很远,站在通天浮屠上也通不到天。往下看,又全是挤挤挨挨的屋宇,鳞次栉比,人头像粒芝麻在街道里缓缓流动。这里倒好,什么活物也看不到,胡商们说有狼,有一种小狐狸,蝎子什么的,很毒,蜇一口就没命了,怕得很。狄仁杰津津有味听他们讲,自己丝毫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害怕的,动物嘛,还是能看出来它们要害你,亮獠牙或者是竖起尾巴。可人就难捉摸了,人有脸,但是脸皮是真的也是假的,人没尾巴——有也可能一直夹着。人难猜,动物不难猜,熟了总知道它们要做什么。人不行,人认识了十年也不敢说就完全了解,但人也有一见面就跟认识了十年的,这么一想人更有趣了些。

狄仁杰看云,云在赶路。这是一大片被褥一般的云,真是铺天,天空被遮了一半,竟然空中也有泾渭分明的景象,盖地是说云的影子。这样的奇景在书上狄仁杰没读到过,在过往的经历中也没见过,他认真地看着云被从头上缓慢但是不停地移动,红色的布被风吹起又落下,起起伏伏,映衬得云色白如牛乳。他感到怀里有什么滚过,是金珠,被体温捂到温暖,狄仁杰撑起身扫视周边,没有任何的人踪,于是又躺下。过了一会儿,又把珠子扯出来,在风中被吹到冰凉,再重新塞回去。他给自己说,这是等在这里的第六天半,是从洛阳出发的第十三天半,还不到一旬。八年都过去了,还差这点功夫吗?

阳光越来越烈,他的脸感到一丝烧灼的痛,闭上眼,逐渐升腾的暖意和单调的风声让他开始有了倦意。直到耳边忽地传来一阵遥远微弱的马铃声,他立刻睁开眼又眯起来,一个挺身往下面看,却什么都没有。是自己出了幻觉。狄仁杰嘲笑了自己一声,眯着眼搭起凉棚往四周环视,身体骤然僵住。

漫天的土黄色中出现了一粒芝麻大小的黑点,芝麻变大变成米粒,再变成蚕豆大小。

那是匹白色的马,马上有人,人应该蒙着面,只露一双眼。

那人似乎看到了红布,催马狂奔过来,狄仁杰整个胸腔都颤抖起来,一时能感到心砰砰跳,又一时什么都感觉不到。他手指不听使唤,拽了两次才从怀里拽出那枚金珠,温热迅速消散在风中,冰冷得与世上所有的黄金没有区别,狄仁杰心也要冷下去。

“哎——”

白马乘风而来,马背上的人扯掉蒙面,数不清的金色蝴蝶从他怀中冲出,一路上像是一道金色的虹。

“狄仁杰!”

狄仁杰扶着女墙的手发抖,被风吹得眼睛发干发涩。

尉迟真金在马上昂着头,在风中笑,红白交杂的鬓角上落了一只几乎透明的金蝶。

狄仁杰伸手解下红布,布吹落下去,蒙住了尉迟真金的双眼,他扯下来挥舞着。

“我们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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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篇番外交代一下,估摸就是老狄和尉迟中老年人梅开零下二十度 冬季恋歌 老干部黄昏恋  关外生活日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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